异闻录

博爱的亲妈党~

【考彪】恶犬与恶癖(HE一发完)

*伯邑考/崇应彪 现代AU

*黑月光X恶犬(涉及伪大学助教X大学生)

*阴暗风纯爱!狗血OOC!有黑泥慎入!

*有许多对伯邑考的私设与过度解读(比如考的名字就是姓伯名邑考;比如考是白切黑)

*姬发殷郊恋情提及(不涉及攻受属性)

*崇应彪与苏全孝等北崇阵营友情向提及

*姬家亲情明显

*采访看太多了也许会融入一点梗,比如送冰、比如崇应彪哭起来是什么样子等


【此为和谐版本,完全版已放红白】



姬发一直觉得自己的哥哥伯邑考是最接近“完美”这个词的人——长相风度翩翩,擅于音律,学识运动修养无一不佳,考虑事情万无一失,脾气更是好得不得了,还总是乐于帮助一切需要救助的活物,是的,这里说活物是因为他哥不光帮助人,还喜欢救助小动物。


印象最深的就是在他十岁的时候,哥哥在暴雨天捡回来了一只流浪狗。那只小狗像是在泥水里滚过,脏乱的毛发打着结,湿漉漉的身体打着颤,却对所有人都凶狠地呲着牙吠叫。姬发都不知道哥哥怎么能把它带回家的,人但凡靠近一点就有被咬的风险,给吃的都不领情。也就是他哥本事大,硬是把狗制住洗了个热水澡,还硬塞进了自己房间里临时做的狗窝。


姬发问哥哥怎么回事。伯邑考回答:“它快溺水了。我不救,它就死了。”


姬发看向目露凶光的流浪狗:“但它也太凶了……”


伯邑考大胆地摸了摸狗头,安慰他:“没事,会好的。”


他的哥哥向来很有担当,虽然只大他两岁,但自己捡回来的狗从来没有麻烦过别人照顾,都是亲自给狗做吃的、带着狗去打疫苗等等。


过了些时日,那只狗就变得相当健壮,皮毛也光亮顺滑了起来,但看人都还是那副凶相,一靠近就龇牙咧嘴地像是要咬人。姬发不怕它,却也不喜欢它。


而这只流浪狗的性格一直也没有像伯邑考说的那样“好”起来,甚至都咬了伯邑考好几次。第三次发生的时候甚至是当着姬发的面,那可恶的狗不带一丝犹豫、恶狠狠地就咬了向它伸手的伯邑考一口。哥哥白玉一般的手上立马冒出了鲜红的血,年幼的姬发被吓到一边叫哥哥、一边掉起了眼泪。


这个时候姬昌才发现,自己的大儿子被咬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伯邑考都一声不吭地瞒了下来,自己跑去医院打了针、自己一个人偷偷换药包扎。


姬发记得父亲有点生气地质问哥哥,为什么瞒着家里、为什么还养着这狗。


哥哥却说,隐瞒是不想家里担心、也不想大家因此而让他把狗送走。而为什么不送走这只狗,是因为“它的脾性实在太差了,没有别人会愿意收养这样一只狗”。


他的哥哥对着他们解释说:“如果咬了收养人、它很可能会再次被赶出门流浪;而一旦在外面咬了别人,它就很可能会被人打死……我不能看着它会死而不救它。而且它已经比之前好多了,看见我还会摇尾巴。”


姬发知道这是真的,这条恶犬也只有见到伯邑考才会收敛点,偶尔摇一摇尾巴。


父亲姬昌叹了口气:“你这性子……”最终摇摇头,没有多说。


姬发倒是抹着眼为哥哥打抱不平:“它也太不知道你的好了!还咬你!”


伯邑考摇摇头,用带着包扎的手轻轻顺着恶犬的毛,眼神悲悯:“它很可怜啊,因为是小动物,所以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它不知道,如果离开我,是活不下去的。”


但姬发已经记不清那只狗最后去了哪里,依稀记得是离开了自己家。而之后有一回他罕见地发现他哥哭了——据说因为那只狗,哭得十分伤心,想来大约是死了。


姬发在教室发呆的时候回顾了一下过去,越发觉得自己的哥哥真是个完美的人,而最大的缺点就是太心善了,这样很容易被人欺负,自己一定会保护好他。


伯邑考一边帮忙发着教案,一边迎着弟弟的目光笑了笑。他知道自己在弟弟姬发眼里大概是怎么个形象,但他也知道姬发错得离谱——他从来都不是个完美的人,也不可能如姬发担心的那样被人欺负。


自小,他就发现自己有一种天赋,总能一眼看穿人们心底最深的盘算和欲望,知道他们想要的是什么。


可怜的人们常会错认自己的渴望,自我矛盾地追求着并非正确的选项,始终填不满内心的空洞。但这正是世间的普罗众生会有的样子,伯邑考总是乐于帮助那些迷了途的人们,并准确地避开恶意的伤害。


而姬发,他阳光可爱的弟弟,眼睛里没有丝毫阴霾,也在内心将兄长的模样塑造得过于完美。但伯邑考乐于姬发保持这副率真热忱的样子,这正是他和父亲悉心照料的结果。他们给了姬发最多的关心与爱,直到他的弟弟固执己见,坚持要去朝歌学校读书,才远离了他们的视线。


朝歌小学、朝歌初级中学、朝歌高级中学、朝歌大学,这一系的学校是殷商集团下的所谓“贵族学校”。如他们西歧集团,又或东鲁、北崇、南鄂等等大小集团往往都会把自家的孩子送去朝歌学校读书住校,以维系彼此间必要的关系。


而近年来随着时代发展,集团的掌权者们逐渐看淡了这种维系,反而认为把继承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培养别走了歪路更重要些,因此现今被送去的大多是不被重视的次生子。


他们姬家一直把姬发当宝贝尖尖,根本没打算让他离开家乡远赴朝歌读书。但架不住姬发自己要强,自打听说了朝歌的名气,姬发死活也要去那里念书——他的弟弟眼睛亮晶晶的,说道:“我要当第一名!”


他们无法否认朝歌教育资源在业内的顶尖地位,只能打点好一切把姬发送进了朝歌初中,至此只能在寒暑假见到身高逐渐抽长的姬家二子。


伯邑考也没想过,进了朝歌之后姫发简直就像是飞鸟投林、如鱼得水,不但立马认识了成群的好友,还有了交心的好兄弟、有了崇拜与学习的偶像,甚至还有互相竞争的死对头。但凡姬发放假回家,嘴里叭叭的,把学校里的精彩生活灌了伯邑考满耳朵。


什么我最好的朋友殷郊,我要成为殷寿校长那样的人,崇应彪太坏了真不是个东西,西歧和北崇根本就犯冲……


伯邑考一直对弟弟的校园生活很放心,直到姬发高中快毕业的时候,听到了弟弟因打架斗殴而受伤的消息。当时他大三在读,已然开始参与西岐集团的管理,刚好转悠到了朝歌附近的分公司,立马就赶到了学校。


他匆忙前往学校医务室,远远地就看到两个鼻青脸肿的少年满头包扎着从门里出来,肢体语言里满是箭拔弩张的硝烟味。


伯邑考一眼认出了自家弟弟,喊了声姬发,把人招到跟前,无形中阻止了下一轮的斗殴:“怎么样,伤得重不重,我带你去医院?”


姬发连忙摇头:“我没事,都是皮外伤,是校医的包扎太夸张了!其实平时我们自己上点药水就好,这点小伤都习惯了……要不是这次被教导主任逮了个正着,哪会把你们都惊动了!”


伯邑考投以不赞同的目光:“你平时可没提过打架的事情,父亲和我都不知道……”


姬发连忙喊起来:“哎呀真没事儿!小摩擦,我们这个年纪很正常、很正常!”


伯邑考上下打量,评估着弟弟的精神劲儿,微微点头相信了他,暂时不打算插手高中生们的吵吵闹闹。转眼又瞧见已经向远处孤身走掉的另一个伤员,也不见另一方家长,还是多问了几句:“说吧,你这次闹的是什么‘小摩擦’?”


姬发憋着一肚子气,正等跟人说呢,当场就抱怨开了:“还不是那个崇应彪!苏全孝好歹也算是他们北崇的,眼看马上就毕业了、却因为家里的事不得不辍学,他居然说人家‘活该,不是读书的命,生来就不配’。”


姬发歪着脖子努力模仿“死对头”说话的嘲讽样子,但看起来还是过于可爱了。伯邑考含笑点头,听着弟弟咬牙切齿:“这世上居然有这样禽兽不如的人,真是想也想不到的天生坏胚!”


伯邑考皱了皱眉,觉得“天生坯胚”和“生来不配”这样的言辞都太过极端了,但弟弟正在气头上,他也只能缓和地说:“倒也未必如此。”


姬发果然听不得这话,嚷嚷道:“哥,你是不知道,他可坏了,干过的破事一堆,罄竹难书这词就是用来形容他的……”


伯邑考只能被迫听了一耳朵控诉,一路带着弟弟回公寓看顾几日。另外,他也真是好奇上了姬发天天抱怨的这位“天生坏胚”,特地去查了崇家和苏家的孩子。


看到“崇应彪”的照片时,伯邑考难得有些乐:怎么就真有人天生长了这样一张坏人的脸?虽然看起来相当英俊,但顶着这样跋扈的长相,生活中真的不会感到困扰吗?


外貌是人们相处的第一个参照物,就像他自己长得柔和,笑起来还有个酒窝,大家就会觉得他是个好脾气的人。他又看了眼照片上崇应彪,浑身的桀骜不驯,眼神里写满挑衅,这可真是……厉害。顶着这样的相貌长这么大,而不被他人的态度磨平了棱角,确实该是个冷硬凶狠的性格。


崇应彪是崇家双胞胎之一,似乎和家里不亲近,被他相貌蒙蔽的人也许想不到,这孩子的成绩居然和姬发这个年级第一相差无几,优秀到可以和他弟弟处处作对还互有输赢。


伯邑考笑了笑,放下这份有意思的档案,拿起了苏全孝的那份。苏家这边……


嗯?苏家这是……?!


伯邑考意识到了不对劲:苏家、苏全孝,殷商、朝歌、校长殷寿……他必须尽快让父亲知道这件事。


等姬发进入朝歌大学时,就如他与父亲隐隐猜测的那样,只短短几个月间,帝乙住院、殷启下台。而曾被外放朝歌教育分公司的校长殷寿成了殷商集团的掌权人——这个人还是姬发的崇敬对象。


父亲姬昌下了决定:“我们必须让姬发转学,不能继续让他待在恶人的身边。”


伯邑考知道父亲在担心什么,殷寿作为校长有太多可以通过学生来施力的手段。他缓缓道:“这么多年,殷寿已然能操纵那群孩子的想法,姬发更是将其视为偶像……他不会听的。我们也没法强迫一个成年人,何况那是姬发。”


姬昌动了动嘴唇,最终却只是颓然叹息:“是我错了。”


谁又能想到让姬发去朝歌读书会有现在这样的结果呢,伯邑考轻轻摇头,提出自己的解决方法:“父亲,我去。”


姬昌断然拒绝:“不可!”


父亲明白他要做什么,他要去姬发的身边,为他破去身边盘桓已久的阴谋,他要利用自己与生俱来的天赋去瓦解殷寿的影响力……即使付出代价,他也要将幼弟带回西歧。


伯邑考笑了起来,露出酒窝:“父亲,我是最适合的,你知道我总能如愿。”


他知道的,父亲想要姬发回家。他握住父亲的手,保证道:“我一定会带姬发回家。”


当时连伯邑考自己也想不到,未来他带回家的远不止姬发一人。


当伯邑考想办法以助教的身份来到朝歌大学的时候,正巧碰上一场激烈的斗殴。网球场里,学生们正推推搡搡地围作一堆,中间的主角他认识,正是姬发和崇应彪。


不得不说,崇应彪远比伯邑考在照片上见过的更阴翳也更尖锐,他不要命似地攻击姬发,在力量上占据了上风。而将人打倒在地迟还不够,红了眼的年轻人早已不知轻重,高举手上的球拍就要往姬发身上落下。


看清了形势的第一眼,伯邑考就知道这场架可远不是“小摩擦”了,他立即穿过混乱的人群,一下子从背后捏住了崇应彪的手腕,顺势就是一个缴械反剪的动作。


崇应彪从被阻止的惊愕中回神,自然就试图从受制于人的局面中挣脱,拼着手腕骨折的狠劲也不愿放开手里的“武器”。伯邑考为了控制住他,只能上前几步,一只手按着崇应彪的脖子,将人整个压上场边的铁丝网。


伯邑考感受到崇应彪在他手下的挣扎,他甚至气愤得有些发抖。而对面教学楼的玻璃外墙在阳光下反射着锃亮的光,像是镜子一样将这幕戏映照得纤毫毕现——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崇应彪的眼睛里满是惊怒的凶狠和屈辱的不甘。


伴着崇应彪剧烈运动之后的喘气和挣扎起伏,伯邑考有种制服着一头凶兽的错觉,仿佛他手里握着细索,用一张弓弦就能割开崇应彪的皮肤,教他露出柔软的内在。


伯邑考恍然间有一瞬熟悉的既视感,却又无法捕捉些什么。直到姬发的一声惊喜的“哥哥”让他回神,他才意识到自己手上的劲也许用大了一些,崇家次子被他压制在铁网丝上时,脸颊似乎被毛刺挂了一道血痕,正泛出一丝腥红。


伯邑考连忙松手道歉,向崇应彪赔不是。崇应彪却只是不在意地擦了擦脸,因为伤口刺痛皱了皱眉又很快松开,一双愤恨的眼睛打量着姬发和伯邑考,大约是知道自己差点对同学下狠手的举动不占理,最后也只是瞪着他们哼了一声走掉了。


姬发气到爆炸:“什么狗东西,哥你给他道什么歉!”


伯邑考一边仔细查看弟弟这次的“皮外伤”,一边又是好一顿安抚,最后等姬发平静下来,才告诉他自己来朝歌大学见习当了助教的事情。


姬发一点儿也没意识到其中有什么不对,只一万个欢迎哥哥的到来,处理完伤就欢天喜地的带着伯邑考炫耀似地见了一圈的好友,直到晚上回寝才消停下来。


对着校园沉静的夜色,伯邑考忍不住想起白天被自己弄伤的崇应彪,最终还是通过档案查到了崇应彪的寝室,带着伤药敲开了对方的门。


开门看到是他,崇应彪似乎很惊讶。伯邑考原本温润的微笑却在触及崇应彪脸上未清理的伤口时顿住了,他说:“抱歉,我是伯邑考,是新来的助教。白天不小心伤到了你,我很抱歉,可以让我进来为你处理一下伤口吗?”


崇应彪被他这一大段话砸得有些懵,完全没有阻拦地任由伯邑考走入了寝室。伯邑考神态自然地放下药盒、打开瓶瓶罐罐,又反客为主地招呼房间的主人坐下。


“你……”正在被上药的崇应彪似乎想说什么,但被伯邑考用碘伏棉签轻戳了一下伤口,变成一声轻嘶。


“别动。”伯邑考的手轻柔稳固地托住他的下颌,“有什么话可以等包扎好了再说。”


崇应彪安静下来,但游移的目光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定。


伯邑考给他的脸颊贴完纱布,看着崇应彪棱角尖锐的侧脸又忍不住关照道:“你之后最好再去打一针破伤风。身上别的伤呢,也都没处理过吧?”


“差不多得了!”崇应彪不领情地直接打开他的手,“你们这又是想搞什么鬼?”


伯邑考知道他因为姬发而在猜疑自己的目的,笑了笑解释道:“姬发向来性子烈,但心性不坏,有些气话请你不要和他计较……”


崇应彪反应很快:“你知道我们吵什么了?”


“他向来喜欢说给我们听他的学校生活,我和父亲都对他的事有所听闻。”


伯邑考注意到崇应彪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知的刺痛,他的态度变得尖利起来:“那他有没有告诉你我是个禽兽、是天生坏种?说我是个无可救药的渣滓……”


伯邑考轻柔而坚定地截断了他的自损:“我告诉过姬发‘也未必如此’。而今天见面,我也有了自己的判断——我认为,你不是那样的人。”


“你TM不要什么都不知道就说我是什么样的人!”崇应彪忽地站起身,面色难看地推搡着把他赶出了自己的寝室。


伯邑考面对骤然关上的门,有些惊异于自己第一次吃到了闭门羹。他转身刚走了几步,忽得又听到开关门后响亮的“咣咚”一声,回头发现竟然是自己的小药箱也被丢了出来。


伯邑考叹一口气,回身去走廊边沿捡起迷你药箱,看到塑料外壳上甚至还撞裂了几道纹路,才深刻意识到向来还算好脾气的姬发为什么和崇应彪一直打了这么多年——这孩子确实是人憎狗嫌的坏脾气。


接下来一段时间,伯邑考也逐渐接触到了其他几个集团放在朝歌读书的学生,他们都是姬发的朋友,也是相当优秀的人。


鄂顺已然是南鄂集团的独子,颇有自己的见识,他所思所想的轴心就是拿到文凭、继承家业,对于别的事并不喜欢沾手。


姜文焕很有东鲁一脉的风格,虽然有着年轻人的跳脱,但喜欢三思而后行,也安于辅助家族集团的现状。


姬发身边一直焦不离孟的“最好的朋友”殷郊是殷寿的独子,出人意料地是个好孩子。他拼尽全力想要的也不过是家人的认同与爱,然而很可惜,起码伯邑考知道他永远也得不到他父亲的那一份了——彻头彻尾的恶人所需要的并不是那样温情的东西,他自己则太好了,好到容不下殷寿真实的残酷面目。


这是一出迟早会发生的悲剧,但伯邑考明白,如果现在去向姬发和殷郊戳穿事实,他们只会反过来不相信自己。最终,一场阵痛还是必不可少。


最让伯邑考感到新奇的人反而是崇应彪,他的生活条件和智慧才能哪样都不缺。而他无意识中寻求的东西很明显,他想要的是关爱,是一种填满心灵空虚的温暖,但却完全找错了方向,以为自己想要的是胜利、是权力,以为自己战胜了别人就能缓解内心深处的渴望,却不明白所有努力的举动都是饮鸩止渴。


伯邑考还从来没有见过崇应彪这样的人,什么都有但什么都没有,可恨可悲、但也不是没有救。而他为了抵御伤害,早已将尖刺竖起,没人能穿透这伤人伤己的甲胄去带给崇应彪想要的爱——除了伯邑考自己,没人能给他。


北崇集团的那个家不可能救他,或者说他们正是塑造了崇应彪可悲性格的源头。他身边的北崇友人们仰视他,将他强硬的形象当了真,予以粗犷的回应。于是崇应彪的前路只有绝境,只会挣扎着溺死在自己错误的欲望里。而现在,伯邑考意识到自己是唯一能救他的人。


伯邑考坚持每天敲开崇应彪的门,去给他换药疗伤。虽然崇应彪一直小声地骂骂咧咧,对他的行为抱以警惕,生怕这是姬发给他设下的什么陷阱。但,没人能抵抗内心深处真正的渴望。


三天之后,崇应彪开始好好称呼他的名字,愿意和他正常说话而不再夹枪带棒。伯邑考在这短短时间内见识到了崇应彪那张气人的嘴,惯会戳人肺管子,难怪姬发老忍不住动手。


过了一周,崇应彪才终于愿意让伯邑考看看他别处的伤,一身大大小小的新旧疤痕,并不是因为没有条件治疗,只是身体主人的浑不在意,才形成了这样糟糕的痕迹。


伯邑考的手指在崇应彪背部的皮肤游移,又轻按了一下试探那新份的严重程度。半趴着的人骤然绷紧了腰肢,虽然嘴里嚷着“赶紧的”,但却没有躲闪、也没有警惕回头的举动。


伯邑考对崇应彪展现出来的信任程度有些惊讶,对他不耐烦的语句应对以微笑:“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更爱惜自己一点,明明也很注意锻练。”


说实话,崇应彪的身材很好。应该说,他有着非常美好的身体,任何人只要见到都难以否认这一点。


崇应彪也许是太放松了,下意识地回应道:“不锻炼可打不过你弟……”话说了半截,他觉察了不对,有些紧张地回头看一眼伯邑考。


伯邑考却被逗乐了:“哈哈,那可真是感谢你努力丰富了小发的校园生活。”


将药膏仔细抹在伤处,伯邑考慢条斯理地补充道:“他自己也说过,你们都是小摩擦,在这个年纪很正常。”


崇应彪似乎被梗住了,嗫嚅着几句,不知道怎么回应这个新鲜的说法。


伯邑考知道如果姬发听到自己狡辩过的话被他拿来安抚崇应彪,肯定要气到跳起来。但现在姬发又不在,还不是任由他怎么说。


到了半个月,崇应彪甚至愿意主动来找他,把姬发打伤的地方指给他看,要他负责疗伤。


甚至有一次,姬发发现了自己的哥哥居然在给崇应彪换药,气得半死。伯邑考解释说“这是你打的,合该我换药”。在那之后,姬发竟然憋着都不太和崇应彪打架了。


伯邑考来到朝歌的第三周,崇应彪学会了支支吾吾地叫他哥哥,是的,叠词。不像姬发上了高中之后只肯叫他一声“哥”,那居然是很可爱的一声“哥哥”。


那声音很轻,伯邑考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看到崇应彪略显不安的神色,他就确定了自己入耳的称呼没有错。


伯邑考知道这是种试探,像是野生动物考验人类是否可以亲近一样,而他面色如常地应下的行为明显助长了崇应彪的胆量——那其中甚至还包含着想抢姬发位置的小心思,而伯邑考通通默许了。


崇应彪对着别人还是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在挑衅姬发的方面更是变本加厉,却唯独在伯邑考面前收敛了性子,被他几句温和的话语就制止了逞凶斗狠的行为。每当这种时候,伯邑考就又会给予他更多的关爱作为奖励。


有时姬发都被气红了眼:“哥,崇应彪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干嘛对他这么好!”


伯邑考则会安抚自己的弟弟:“是你对他的偏见太大了,崇应彪的做法有他自己的道理。在你们之间,我可没有偏心。”


这话应付过了姬发和殷郊,但一旁的姜文焕与鄂顺也许品出了其中的黑色幽默,但他们没有说出口:姬发可是伯邑考深爱的兄弟,“没有偏心”就是最大的偏心。


一个月,伯邑考发现崇应彪看向自己的眼睛里带了亮光,却又在他回望的时候躲闪过眼神。崇应彪的脾气更坏了,或者说那是一种不稳定——他有时候对着伯邑考也态度凶恶起来。


伯邑考初时很困惑,但在表露出来自己的受挫之后,崇应彪又像是急切的小狗一样围着他打转,还试图表现地不动声色。而当他展现关怀时,又压抑下开心、试图远离自己。


原来是这样。


伯邑考终于明白了,原来崇应彪居然对自己产生了爱慕之情,同时又患得患失,在认为“必不可能得到回应”的判断下提前开启了自我保护,想要远离无望的爱恋对象。


不过,自己在踏足崇应彪的心灵深处之前从没想过吗?将他压制、见到他下垂的狗狗眼里虚张声势的凶狠时没想过吗?一双手流连在他腰背、视线驻留在他胸口的时候没想过吗?在他把仅剩的唯一一点柔软感情奉上的时候没想过吗?


此刻他心中的“惊异感”根本就是糊弄自己的东西。接近、示好、驯养……他一步步将事态导向于此,现在这一切不正是他想要的吗?


就在伯邑考明白过来的当晚,他出乎意料地见到了喝个半醉的崇应彪。他心心念念的人在外面淋了暴雨、浑身湿漉漉地敲开他宿舍的门,还凶巴巴地对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


是想要逃开吗?


伯邑考的目光摩挲过崇应彪泛红的眼尾,又划过湿透紧贴着身体的衣服,知道那些并非出自于真心的叫骂根本不需要听。


崇应彪似乎骂的还挺认真,但伯邑考满心想的却只是吻上那张倔犟的嘴。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伯邑考用一个吻堵住了崇应彪所有的声音,也定住了他所有的动作,被拉入了房间,又在他背后落了锁。


最后是崇应彪一把推开他,惊异道:“你喝醉了?!”


伯邑考笑了:“我可没喝酒。”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喝醉的是你,趁火打劫的才是我。


崇应彪明显不知所措了起来。


于是伯邑考好心地为他提供了一条出路:“要再来一次吗?”


想再来一次的明明是自己。


崇应彪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于是他们又再来了一次,更缓和、更投入、也更让人神魂颠倒。


而等崇应彪被伯邑考慢慢按倒的时候,他的情绪却忽然崩溃了:“你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


他的哭腔中带着哽咽:“如果你只是想找人玩一下的话,学校里有的是人排着队爬上你的床。”


伯邑考有点烦恼地解释:“你知道我怎样为人处事,我一直是认真的。”


认真地想得到你。


崇应彪犹豫地触碰了他的脸,伯邑考可以感觉到那只手的颤抖。崇应彪佯作凶狠地质问道:“你是不是看我可怜?!”


伯邑考几乎要叹气:“我同情的人很多,但我并不会这样爱他们。”


伯邑考俯身轻吻去崇应彪脸上的泪滴,惊讶地发现这个人哭起来该死的好看——幸好只有我看到,幸好是我拥有他。


待他脱去崇应彪的衣服,注视着那过于吸引人的身材,一种恶意的占有欲忽然难以克制地涌上心头。


伯邑考在他耳边轻声问:“你是干净的吗?”


伯邑考看着泪眼模糊的崇应彪怔住,对他问出的话有一种不可置信的惊疑,却没有产生被侮辱的愤怒和惯常的反击,甚至神色里还有点茫然。


这种态度就好像他做什么都是好的,甚至可以做更过分的事情而不被责怪,认为错的都是自己。也许有一天,他可以剁掉狗的尾巴尖,而崇应彪还会瑟瑟发抖地让他握住剩下的部分——自己当然不会那样对待可怜的小狗——也幸好是他眷养了小狗不是吗?


崇应彪,这只给了爱这根骨头就会傻傻跟人走的小狗,捡到他的是自己真是太好了。


带着恶意的询问是种彻底的羞ru,释放了一瞬他的天性。在短暂的满足后,伯邑考又去吻他哄他:“对不起,你实在是太好了,我很难想象自己是第一个和你交往的人。”


伯邑考主动交待:“我来学校入职的时候刚体检过,报告都还在书桌里……”


崇应彪被他前后骤变的态度弄懵了,还没来得及给出反应,就被伯邑考告白:“我真的好爱你。”


伯邑考高兴地发现崇应彪因为他的一句话,粉红色从耳朵开始染遍了全身。他的小狗也可爱地嘟囔着回应:“我也爱你……”


伯邑考从没打内心深处这样满足,他将所有的喜爱都诉诸于行动和语言。


崇应彪似乎在天堂和地狱间翻滚,都不知道自己在迷迷糊糊间点没点头,就被进入了个彻底。


好在他迷醉之间还知道喊人:“哥哥?”


伯邑考按住他的腰腹:“这种时候也想当我的弟弟吗?但我可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想到姬发。”


又是狠命的一下:“你该叫我什么?”


“呜……伯邑考、伯邑考!”


伯邑考满意了:“你是双…胞胎,我知道你和崇应鸾长得一样,名字都只差一个字。”


伯邑考于他心中打下烙印:“所以我以后会叫你——小彪。”


第二天早上,伯邑考热好早饭,才叫醒了昨晚有点被做过头的崇应彪。他叫了好几声,崇应彪才迷迷朦朦醒来,一开口嗓子都还沙哑着,看见伯邑考迎着阳光站在床边,又懵住了。


伯邑考用手背试探了一下崇应彪的额头,没有发烧,看来昨天最后在浴室做完还是清理干净了,但恐怕今天小彪都得喝粥度过了。


和第一次见面不一样,这次崇应彪没有打掉他的手,只是愣愣地握住伯邑考近在咫尺的手腕,问:“你怎么在这儿?”


伯邑考知道他的疑问,弯下腰把人扯进一个甜蜜的吻,对他说:“早上好,小彪,我爱你。”


崇应彪像是遇见了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他喃喃道:“你再说一遍?”


伯邑考又吻了他一下,耐心地重复道:“早上好,小彪,我爱你。”


崇应彪却反驳他说:“这不可能!伯邑考,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你怎么会爱我?!”


但紧接着,他忽然又骤然变化了态度:“伯邑考,再说一次爱我!”


伯邑考笑了起来:“说几遍都可以,我爱你,千真万确,我的小彪……”


最后那句爱称的尾音被伯邑考拖进低沉喑哑的呢喃里,加上被他抚摸后颈的动作,崇应彪一下子被唤醒了昨晚的记忆,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切。


崇应彪喘息了一口气,努力不要让自己脸红,但不知道从耳根开始蔓延的粉色已经把他出卖了个彻底。崇应彪认真了神情,最后一次确认道:“伯邑考,你喜欢我?”


伯邑考的回答快到不可思议:“我爱你,崇应彪。我之前的人生从未像爱你这样爱过别人,今后也不会。我确定,我爱你。”


崇应彪几乎是在伯邑考说完的一瞬间就朝他扑去,给了他一个激烈而凶狠的吻,又红着眼睛恶狠狠地警告他:“我们北崇人不是好招惹的,我更加不是你可以随便碰的人!”


伯邑考极近距离地望进崇应彪那双色厉内荏的下垂狗狗眼,温柔真挚地许诺:“我爱你。”


崇应彪被他这一记直球打得躲闪开视线,飘忽的眼神简直无处安放。最后,他贴近了伯邑考,小心地环住他,将头搁在伯邑考的肩上,小声说:“所以昨天是先你向我告白。”


伯邑考反手圈住他,应道:“是的。”


崇应彪的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得意:“你说了爱我,而且只爱我一个。”


伯邑考不用看都猜到崇应彪在想什么。真是的……确定关系之后,小彪的第一反应居然想向姬发炫耀,这是什么样的条件反射啊,他可以为此吃醋吗?


伯邑考阻止道:“我现在还是助教的身份,我们也估且还是师生关系,因此这一切都要暂时保密,也不能告诉姬发——他保守不了这样的秘密,而且我们也要给他一点接受的时间。等这几个月过去,我结束了朝歌的实习,我们再公开好吗?到时候我会带你回西歧去见我父亲……”


崇应彪下意识地就要开怼:“谁要去西歧那种……咳,当然,好极了,我还没去过西歧那样的地方。”


伯邑考笑着拍了拍他的背,松开了拥抱,终于把人安顿到餐桌前,致力于喂饱崇应彪上面的这张嘴。


之后的日子,说实话,伯邑考几乎都有些沉迷于和崇应彪的关系之中了。他向来可以称得上克己复礼,还从没有过如此放纵的时光。


崇应彪对爱的回应相当热烈,他爱得纯粹坦荡,愿意接受伯邑考所有的爱——那些所有宠溺爱恋的、旺盛炽烈的感情,崇应彪像是无底的黑洞一样照单全收,对于各种要求也从不会羞涩拒绝。


在校园的室外草他,没问题。


留下痕迹,没问题。(略了一些内容)


但伯邑考很注意,让所有的印迹都保持在崇应彪的衣服底下,小心地让他对外维护着凶狠的形象。他不想别人说崇应彪的闲话,更加不愿别人对小彪有任何联想。


不过,伯邑考的理智还在运作,并没被冲昏头脑。在短暂的放纵后,伯邑考开始意识到崇应彪真的对他们的行为投入得有些过分了。他可不想把人弄出瘾——倒不是说他会介意,但这种情况对崇应彪本身不利,他并不是想让小彪过得更加糟糕。


于是,伯邑考控制着稍稍降低了他们的频率,但崇应彪对此有自己的见解:“哥哥,你是有些腻了吗?”


真是太可爱了。伯邑考忍不住吻他,挑了一个理由解释道:“我们见面的太频繁了,再下去姬发会知道……”


崇应彪立马就呛道:“谁管他!”


伯邑考对他投以不赞同的目光,崇应彪只能咽下后半截话,愤愤道:“好吧,我们之前说好的。”


伯邑考奖励给他一个深吻。他知道崇应彪更喜欢的是接吻,这种时候他总是不啬于满足自己的恋人。


伯邑考其实并不担心姬发知道或不知道他和崇应彪的交往,当然也不在乎自己助教的位置。他让崇应彪保密他们的关系,只是不希望引起殷寿的注意。


他从没有忘记自己来朝歌的目的:他要阻止殷寿,带回姬发。而崇应彪没有被他草到失神的时候是相当敏锐的,很快就看清了他一些举动的意图。


这是崇应彪第一次在伯邑考面前出现审慎和敬畏的情绪:“哥哥,你不要再接近殷寿校长了,可以吗?”


伯邑考夹菜的手顿了一下,又继续了动作:“没事的,小彪,我有分寸。”


崇应彪罕见地没有被他安抚下情绪。他焦躁戳了几下碗里的米饭,向伯邑考强调道:“哥哥,我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


伯邑考闻言笑了笑:“我知道。”


那是恶意的目光,他再清楚不过了。


殷寿其人,内心空缺的也是爱。但和崇应彪相似又截然不同的是,他已经彻底学会用权势和毁灭来满足自己。殷寿要的是恭顺的感情、要的是作恶的同谋,要的是无上的权能、同时也乐于欣赏违逆者的痛苦。


崇应彪简直坐立不安了起来:“你接近他,是有什么目的吗?”


伯邑考终于放下碗筷,坐到了他身边去:“这件事我可以对你坦诚,除了父亲之外现在只有你知道……”


伯邑考告诉了崇应彪他如何发现了苏家的事情,告诉了他殷寿的真面目,也告诉了他自己来朝歌的目的,最后告诉崇应彪“殷寿的下一个目标应当是北崇”。


崇应彪垂头默默听完了一切,最终在漫长的沉寂之后,说:“伯邑考,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殷寿找过我?”


该来的总是会来。伯邑考叹了一口气,应道:“殷寿要对北崇下手,最好的着力点就是你……”


崇应彪红着眼睛抬头:“你向来算无遗策、看透人心。第一次见面在球场的时候,我状态不对,差一点就会把姬发打到重伤住院……你那个时候就留意上了吧?”


崇应彪眼眶里的泪流了下来:“你接近我是故意的,你只是想要救姬发、救西歧……”


伯邑考摸摸他的后颈,真的很想再吻他一次,但是他忍住了:“我也想救你,小彪,还有姬发的那些朋友们,没人应该活在殷寿的利用与阴谋里。”


崇应彪忽然推开他,哈哈大笑了起来:“可我想要那些东西,伯邑考!你知道殷寿他许诺给我什么吗?就在那天早上,他向我提供了一个机会——他说能让我取代崇候虎,掌权北崇集团!”


“取代。”伯邑考提醒他,“你应该知道殷寿是怎么取代他的父亲掌控殷商的。”


“那又怎么样!”崇应彪神色疯狂起来,“我想要这些,我想要北崇集团的金钱和权力,那都是我应得的!”


伯邑考冷静地告诉他:“那不是你真正想要的。”


“那么你告诉我,伯邑考,我要的到底是什么?是被家族抛弃永远看不起、是被所有人讨厌排挤、还是你虚情假意的关爱?”


伯邑考无法解释,所以他只能告诉崇应彪:“你可以选择,小彪。你永远有选择的权利,而我会一直爱你,即使我和那些东西并不站在同一边。”


崇应彪更加被惹怒了:“怎么,你觉得凭我们睡过几次的关系就可以阻止我得到北崇?”


“你还在犹豫,从那个时候到现在,但殷寿给你留的时间应该已经不多了吧。”伯邑考又叹了一次气,看着眼角泛红、满脸是泪的崇应彪,他是真的毫无办法,“我一直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想帮助你。”


“你可真是舍得以身饲虎啊,伯邑考!为了你那个西歧的家,你可以对打伤你弟的死敌嘘寒问暖,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东西,还能跟我告白上chuang……好一个大圣人,可真是让人佩服死了。”


“你还不知道为了保护我爱的人,我可以做到什么程度呢,小彪。”伯邑考告诉他,“而我所付出的万般代价里,爱你并不是我做出的牺牲。”


最后,崇应彪狠狠地摔门离开,看似凶狠、实则是狼狈逃离。而伯邑考知道,时间真的已经不多了,他的小彪很快就要被迫做出选择。


伯邑考自从来到朝歌大学,每天的行程一直都保持着规律:几点钟是哪位教授的哪节课,中午去什么地方吃饭,办公室里待多久,回宿舍走的又是哪条路。直到这天,他迎来了一辆明显违反了交通规则的汽车。


在满是疼痛的意识模糊边缘,伯邑考只有一个想法:终于开始了。


殷寿一直喜欢用这种粗暴而直接的方法,很好用,也很效率。在目标人物出事的同时,之前的布局会以雷霆速度发动,往往直到殷寿的目的达成,别人才会反应过来。


而伯邑考不同,他是有备而来的。


在伯邑考从病床上醒来的时候,他那受过操控的弟弟姬发已经明白了一切,坐在他床边哭得厉害,身边还站着他模样狼狈的“好朋友”殷郊。


姬发哭着问他:“哥,你是不是知道了还来朝歌的?”


伯邑考摸了摸他的头:“我得带你回家。”


姬发这下哭得更厉害了。他一边抹眼泪,一边却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殷郊。伯邑考便补充道:“你也可以带你的朋友一起回西歧。”


姬发连忙扯了扯殷郊:“朝歌是不能待了,跟我去西歧吧。”


殷郊犹豫了,但对上姬发亮晶晶的眼神,还是很快点头,又对伯邑考道谢:“我母亲还让我转告说,谢谢你的提醒,姜家和她都不会忘记这份恩情。”


姬发低落道:“可惜鄂顺和姜文焕都出国了。”


伯邑考这才有空问:“崇应彪呢?”


“他?”姬发不知道为什么哥哥会特意问起死对头的情况,但还是恨恨地说,“他跟崇家人正闹着呢,在他爸重病之后,他和殷寿那家伙不知道怎么勾连在一块儿,势头一下子盖过了他的兄弟。哼,他也许很快就会成为北崇集团的话事人吧。”


伯邑考皱眉,叹息着说:“我知道了。”


“不过这家伙倒是来过医院几次,说是要来看你,架势怪吓人的。当然,我可没让他进,谁知道他要使什么坏。哥,接下来你放心休养就好了。等你情况再稳定一点,我们就一起回西歧!”


伯邑考无奈,嘱咐姬发下次别再拦着人,又应下一起回家的约定,才哄着把又哭又笑的弟弟送走。


等晚上了,撞断的骨头让伯邑考疼醒过来。一睁眼就看到床边矗着个黑影。好在月色还算明亮,伯邑考凭轮廓也能认得人:“小彪?”


崇应彪不说话。


伯邑考只能逗他:“我听说姬发拦着没让你进,你是翻窗进来的?”


“放屁,姬发哪拦得了我?我早让保安给我留门了。”崇应彪下意识就回了一句,但反应过来后,就又低着头不说话了。


伯邑考拍拍床边让他过来坐下,借着月光端详了一番:“有些瘦了。这才几天,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崇应彪摇了摇头:“哥哥,你应该听姬发说了我干的事。为什么不骂我?”


伯邑考叹一口气,崇应彪听到却颤了一下,活像是被打了一鞭似的。崇应彪声音慌乱:“哥哥,我没有,那都是假的,是演给殷寿看的……”


他急忙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瓶子塞进伯邑考的手里:“你…车祸之后,我假装答应了殷寿,他就给了我这个药,让我想办法给崇候虎吃下去,说是苏妲己研究出来的,保证查不出痕迹。我想他应该也是用这种药对付帝乙的,你应该能用它做点什么。”


伯邑考反而握紧了崇应彪的手:“你是怎么说服家里人的?”


崇应彪的声音很轻:“他们正好也要对付殷寿而已……这次之后我跟他们两清了。以后我不再属于崇家,见面就当陌生人。”


伯邑考顾不得身体的疼痛,用力把他拉到自己怀里:“小彪,没关系的,你跟我回西歧好不好?你可以成为我们姬家的人。”


他的肩头很快湿了一片,但崇应彪兀自嘴硬着:“谁要和姬发成为一家人!”


伯邑考抚摸着他的头发:“没事的,你是我的恋人,他得管你叫哥。”


崇应彪埋在他身上,声音很小很模糊:“我以为你和我分手了,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伯邑考吻了吻他的发旋:“抱歉。说好让你选的,我却用了自己做砝码。”


崇应彪却反而替伯邑考辩解道:“你说要救我的。”


他还挺振振有辞:“况且你也是这样子救姬发的。”


伯邑考想起上一次见面时他们吵过的架:“那个时候,你觉得我接近你只是为了西歧,事实却并非如此。我必须说,从遇到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小彪。”


也正是远远望见的那个孤独的背影,触动了他的内心,这才发现了阴谋,得以挽救所有的一切。


伯邑考捧起崇应彪的脸,吻他的额头,吻他的眼泪,吻他柔软的唇。


崇应彪在这样的爱中甚至有些瑟瑟发抖,他的声音中有着不敢相信的惶恐:“伯邑考,你会一直这样爱我吗?”


伯邑考抱紧他,有一种想将崇应彪揉进骨血里的怜爱:“我的爱情是只属于你的东西,所以你也不可以背离我……小彪,我并不是圣人,你可别把我想太好。”


之后,伯邑考说服崇应彪留了一个晚上。也不管一张病床的大小合不合适睡上两个大男人,俩人就硬塞。崇应彪为了不影响伯邑考的伤躺得相当委屈,睡不着一点儿,根本只能借着月光盯着人猛瞧。直到伯邑考迷糊间又被疼醒,伸了一只手盖住崇应彪的眼睛,哄他“睡吧”,崇应彪才在快要天亮的时候睡着。


崇应彪正睡得迷蒙呢,忽然被轻轻推醒,伯邑对他说:“小彪,快到姬发来探望的时间了,我想你可能会想先洗漱一下?”


崇应彪一个激灵,爬起来就要跑路,却被伯邑考一把揪住:“现在已经不用瞒着他了。”


崇应彪顺从地停下脚步,思索了一下,又咧嘴一笑:“哥哥,可我现在还想瞒他。”


伯邑考知道他又在动歪脑筋想着怎么气姬发了,无奈道:“好,听你的。”


崇应彪溜得很快,果然没让姬发察觉到什么。伯邑考看他熟门熟路的模样,想必是偷偷来了不少回,只是那时自己还没苏醒,也就没有发觉。


小彪真的是很可爱的人啊,伯邑考每每这样想,就更加头疼姬发对崇应彪的偏见。他并非不想缓和两人的关系,但恐怕得等他们之间的交往关系公布了才行。而他也不知道,小彪到底想在哪天引爆这颗炸弹。


有点出乎伯邑考的意料,崇应彪这次居然很能忍,来医院探望他都是偷偷地来悄悄地走。等伯邑考回到学校了,他甚至比之前更在意行踪有没有暴露——在和姬发对着干这一点上,崇应彪是真的很努力了。


一直到伯邑考带他坐上回西岐的高铁,崇应彪都还严守着秘密。当然,再过几分钟等姬发上车,这个“机密”就会被昭告天下。


在知道崇应彪的打算后,伯邑考选择了订下高铁的四人间商务舱座位——可以预见这不会是一趟安静的旅途了。


很快,姬发和殷郊愉快说笑的声音逐渐接近了车厢。而在姬发看到坐在他身旁的崇应彪那一瞬间,伯邑考注意到,他弟弟原本灿烂的笑容消失了。


姬发不敢相信地指着崇应彪,询问自己最亲爱的哥哥:“他怎么在这儿?!”


一旁的殷郊在震惊中挠了挠头,觉得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伯邑考打了数遍的腹稿也终于说出了口:“姬发,我要介绍一下,崇应彪他是……”


崇应彪忽然扯过伯邑考的领带,把人拖进一个深吻。伯邑考惊异了一下,还是温柔又主动地回吻他。


在漫长又寂静的几秒之后,崇应彪松开了伯邑考,龇牙对姬发笑得不怀好意:“就像你看到的,姬发,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男朋友伯邑考。”


姬发大脑在瞬间过载之后一下子烧干了CPU,他爆发出一声仿佛见了鬼的嚎叫:“啊啊啊崇应彪!你!我和你拼了!!!”


还好殷郊一把抱住了人,再加上伯邑考也拦在崇应彪前面,才没在火车上发生斗殴事件。


但整个场面仍旧十分混乱,一边是伯邑考向乘务人员道歉“不好意思他们小孩子心性闹着玩”,一边是崇应彪故意还缩在伯邑考的身后,探出个脑袋来向姫发挑衅:“略略略,这下你得管我叫哥。”


姬发被气得几乎失去理智,要不是殷郊从后面紧紧箍住了他,喊着“冷静点,崇应彪他现在是你嫂子,你别揍他惹你哥生气,你哥伤还没好全”,姬发高低得被乘警带走。


崇应彪怒怼道:“你喊谁嫂子呢!”


姬发气急了,终于发现了似乎可以攻击到崇应彪的方法:“谁和我哥交往谁就是我嫂子,难道你不是吗?”


崇应彪一时语塞,看了一眼伯邑考,咬牙破罐子破摔道:“那你叫一声来听听啊!”


两个人的对峙一下子陷入沉默,谁也不想听到/喊出那个称呼,但又互相较着劲儿不肯服输。


最终还是殷郊在那儿打圆场说“算了算了”,阻止了两人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


一路闹腾着回到西歧,伯邑考领着崇应彪住进了姬家,姬发也硬是留殷郊住了下来。好在姬家的空房间不少,倒是没有住不下人的情况,只是每天到了饭点大家一碰面,总会出现鸡飞狗跳的场面。


对于带回崇应彪和殷郊这两个失去了家族庇佑的孩子,姬昌没有任何异议地接纳了他们。他在问清两人的情况之后,还特意嘱咐儿子们要多照顾他们。


很快,伯邑考就为三人办妥了转入了西歧农业大学的手续,他们也都回到了校园继续之前的学业。


不同于姬发和殷郊选择了住校,伯邑考已是大四,结束了朝歌的实习之后就快要毕业接手西歧,总是家和学校两头跑,而崇应彪往往也跟着他一块儿回家。


伯邑考也乐于随身带着粘人起来的崇应彪,开车载他回家,给他做饭,为他摆平学校里的冲突,共用一个书房、一间浴室、偶尔也共用一张床。


直到父亲姬昌在出差之前找他,和他谈起了崇应彪。


“阿考,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你的学习我从来不用担心,而在能力上你甚至已经可以接管西歧了。但是,我还是必须履行曾经的承诺,我得负起一个父亲的职责。”姬昌的目光里满是悲悯,“伯邑考,你必须离崇应彪那孩子远一点。”


伯邑考没想到会听到父亲这样说:“为什么?您之前并没有反对我们的恋情,也认可了小彪的为人……”


“我看到你们的感情,也知道他那脾性在西歧惹出的新麻烦。”姬昌摇摇头,“但问题不在于崇应彪。他是个受过苦的好孩子,甚至可以说为了你放弃了北崇集团、放弃了仇恨与报复,也放弃了崇家的身份和继承权。是你给他的爱让他放下了痛苦,但是,你的爱同时也是绳索和束缚。”


伯邑考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姬昌提醒他:“想想当年的小北。”


伯邑考低下头,身子颤抖起来。


父亲姬昌就像当年那样训他:“伯邑考,这是恶癖。”


伯邑考仿佛一下子跌入了记忆的漩涡。他再次回想起了当年收养的小狗。那是他在一个暴雨天救回来的,抱着它的时候路过的店铺招牌写着大大的“北国之春”,别的字没看清楚,但他当时就决定了,他收养的这只狗应该叫“小北”,一个喻意很好又可爱的名字。


他记得初遇小北时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凶狠中透着绝望,让人忍不住心生可怜;记得小北逐渐对他放下戒心,开始释放出天性,向他轻轻摇起尾巴;也记得每次小北应激地咬伤自己之后,那种心虚中流露的乞求,呜咽着舔着他受伤的手……


他是真的真的很喜欢小北。


但在他第五次被咬以后,父亲终于忍不住了:“你这是在故意纵容它的坏脾气,为什么?”


他一开始还试图遮掩:“没有,我有在训练它……”


“你应该知道,你的纵容并不是对它好的做法。”父亲温和的语调中有一种力量,“为什么这样做,你明明是喜欢它的?”


在那种稳重如山的力量下,他终于低头承认:“因为,我想要它一直在我身边……”


是的,如果小北变成了一只乖巧可爱的狗,便会有许多别人喜爱它。而当小北发觉伯邑考不是唯一对它好的人类,它会不再封闭心扉、会开始把爱回馈给那些人——小北的爱就再也不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了。


虽然没有将想法宣之于口,但父亲智慧的目光表明他已了然自己心底的一切。


父亲姬昌第一次不顾他的意愿强行送走了小北,他为之低沉了好一阵子,总想着小北在别人那里会不会受苦、会不会想他。甚至想着也许有一天,小北会像忠犬故事里那样自己找回来,对着他开心地摇尾巴……


而后突然有一天,父亲说要带他去探望小北。那是他们西歧乡里很大一片牧场,小北就是被送养给了牧场的主人,据说之前当过驯犬师,很爱狗、对驯狗也很有一套。


随着父亲的介绍,他看到了活泼健康的小北,之前的凶相改变了很多、对往来的人类不再有攻击的敌意,反而会平和地摇摇尾巴。


远远看到自己,小北就认了出来,很是激动,兴奋地飞奔而来,几乎是站起来扑他、舔他的脸。而同时,在牧场主人出现的时候,又跑到它的新主人身边绕着转圈,对着他们开心地咧嘴。


他在那里吃了一餐饭,细心地叮嘱牧场主人好好照顾小北,又微笑着最后摸摸已经长大的小狗与它道别。


但当他一回家,甚至来不及回到自己的房间,尚且年幼的他就在客厅里哭了出来。他哭得极其伤心,就像是小北死去了一样,连有些被惊吓到的弟弟也顾不上。


看到性格变得温顺、生活得比之前更好的小北,他不为它高兴,却反而伤心极了——而哭泣的原因却是他失去了“小北对他爱的唯一性”。


小北不是不认他、不爱他了,但他已经不是它世界里唯一的那一个了。对于他而言,这和他完全失去了小北没有任何区别。


他当时一边哭泣,一边连自己也感到惊愕,原来自己的心思是这样卑劣,而他内心所渴求的感情是那样地极端而残忍。


好在他的父亲姬昌是一个真正的圣人,永远会为他导航:“独占,而不管这样做的好坏,这是恶癖。但不要害怕,阿考,我们每个人生来都不是完美的,所有人都要和自己不正确的欲望做斗争。你已经知道了问题的存在,那么接下来你就得克制它、纠正它……这恶癖,也许将会是你一生都要努力抗争的东西。”


父亲说过,这是他自己的修行,而他承诺会在一旁帮他、提醒他、规导他。


而现在,正是父亲为他醍醐灌顶的时刻。


“你不能继续那样对待他,伯邑考。”


伯邑考流下眼泪:“是的,父亲。”


在姬昌离开之后,伯邑考把自己关进房间了整整两天。


崇应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伯邑考的反常让他慌了神,甚至打电话把姬发喊回了家。但姬发只也能和他一样徒劳地敲敲门,又被伯邑考的“我这里有食物有水,只是想一个人安静待着”给打发走。


两天后的深夜,伯邑考终于打开了房门,一眼就看见直接卷着棉被睡在他房门口的崇应彪,心里泛起一阵细密的疼。


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崇应彪惊醒了过来:“伯邑考!”


伯邑考俯身蹲坐下来,伸手轻抚过崇应彪睡出地板印子的侧脸。崇应彪侧着头主动把脸贴上他的手掌,怕惊扰他似地轻声问:“怎么了?”


伯邑考忽然就湿了眼眶,他狠狠地吻了崇应彪,吻得很深、很用力,甚至把崇应彪的嘴唇咬出了血。


崇应彪温顺地承受这一切,但目光里满是惶惑:“哥哥,是怎么了?”


伯邑考不舍地紧紧拥抱他,就像当年他哭着抱住不知道自己要被送走的小北。


而崇应彪在这种氛围下,只觉得有什么极端可怕的事要发生了。他颤抖着声音,迷茫得像是待宰的羔羊:“到底怎么了?”


伯邑考慢慢闭上眼,将所有汹涌的感情锁进了心底。他是真的好喜欢这个人啊,想要他的目光只注视着自己,想要他的世界围着自己转,想要他永远也离不开自己……


所以,他必须、必须要放崇应彪走。


伯邑考注视着崇应彪,告诉他:“对不起,崇应彪,我们分手吧。”


崇应彪没有反抗伯邑考的决定,只是绝望地对这残酷的审判俯首,仿佛一直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坠落,毁灭了他的世界。


伯邑考深切地意识到了自己犯下了怎样的错误,如果是原来的崇应彪,他会喊会骂,会拎着他的衣领质问,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对于伯邑考突如其来的分手没有任何激烈的反应。相反,他哭得安静,哭得让人心碎一地。


第二天,伯邑考在早餐的时候通知了姬发和殷郊他和崇应彪之间关系的变动。崇应彪已然麻木,只是顺从地表示自己会择日搬走。


姬发反而是跳起来的那一个:“怎么会!为什么?”


崇应彪怪异地看着他:“你哥要和我分手,你不高兴吗?”


姬发看了一眼崇应彪通红的双眼,嘀咕道:“我当然高兴……高个屁兴!为什么,哥,崇应彪是干了什么坏事把你惹恼了?”


“小彪……崇应彪一直很好,他没做错任何事。”伯邑考认真解释,“只是我不能继续爱他了。”


姬发吃惊地摇摇头,确认道:“你不爱他了?”


这其实并不是一回事,他承诺过永远把自己的爱情给予小彪,可他的爱过于极端而残酷,没有人应该承受这些。但是如果直言相告,小彪根本不会在意,甚至连姬发也无法理解。他们已经将他的一切都看作是美好的东西,不知道其中蕴藏的危险。


于是伯邑考认下了变心的罪名:“是的,我不喜欢他了。”


崇应彪拿筷子的手抖了一下,菜一半落在了碗里,一半掉在了桌上。


姬发一时茫然,实在无法理解其中发生了什么。只能沉默着坐回位置,过了片刻又递了一只勺子给崇应彪,好让颤抖的同学能够吃完这顿早饭。


接下来,伯邑考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泡在了公司里,尽量不出现在家和学校、远离了崇应彪以免影响到他。


但只要崇应彪想,总还是能逮住他的。


伯邑考深夜回家打开灯,发现崇应彪窝在客厅的沙发,而身边就是收拾好的行李。


“小彪?……崇应彪,是在等我吗?”伯邑考温和地说,“你可以和我说的,不用等在这里。”


“你把我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崇应彪的声音平静,但还有些沙哑。


伯邑考刺痛了一下,但又忍耐下来:“你可以让姬发转告我。”


“这几天他倒是好心。”崇应彪笑起来带了一点凄惨,“你的弟弟一直这么好,也该是他有这样好的家、这样好的家人、还有那些好朋友……”


伯邑考勉强自己不去想这几天崇应彪是怎么度过的:“你们关系能变好,也是好事……”


崇应彪打断他的没话找话,凑上前靠近伯邑考:“姬发和我说,让我来求求你。他说,你一直最心软了。”


伯邑考忽然发现崇应彪确实把自己拾掇过了,一身的打扮都是精心设计过的好看。伯邑考垂下眼,只怕自己的意志动摇:“姬发他识人的眼光很差,你又不是不知道。”


“伯邑考,我求求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崇应彪凌乱又讨好地吻他。


伯邑考没有躲、却也没有回吻。


崇应彪小声哀求他:“伯邑考,你这么好心,就不能继续可怜可怜我吗?”


伯邑考看到崇应彪红着眼眶,凝在里边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掉落下来,直落在他的心上。


崇应彪看起来是如此悲伤而绝望,伯邑考的心都抽痛起来。


“对不起。”伯邑考伸手,指尖触碰崇应彪脸颊上由热转凉的眼滴,轻轻为他擦拭,“对不起,小彪,对不起……”


崇应彪抓住他的手:“你还是喜欢我的对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伯邑考不忍心打破他眼中的希冀,却只能反复呢喃着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


崇应彪眼中的光逐渐黯淡,眼泪又如雨般落了下来。


伯邑考怜悯地吻去他的眼泪,但这次小心翼翼地控制好自己的占有欲,除了同情、不再泄露一分一毫多余的爱意。


崇应彪敏锐地感知到了伯邑考对待他的变化,终于崩溃地喃喃哭泣:“你不爱我,你不爱我了……”


伯邑考抱住在他怀里痛哭的人,心痛如绞。

这只全身心依恋他的可怜小狗啊,是他亲手救回来的,是他一手照料的,是他的……


崇应彪抱住他哭诉:“你抛下我,我要怎么办?谁来爱我、谁能救我?


崇应彪向他祈求:“如果你都不爱我了,我只能孤独地死去。你就不能继续爱我吗?”


是啊,伯邑考知道的,从相遇起就知道自己是唯一能救他的人。


崇应彪没有他就活不下去。


“我希望,小北离开我就活不下去。”伯邑考忽然想起自己年幼时天真而残忍的话,忽然从满是欲望的沉迷中清醒过来。


崇应彪没有他就活不下去。


伯邑考绝望地审视着自己内心深处的低语——这是他希望的事,是他在促成的事,是他会为之欣喜若狂的事,但它是错误的。


于是伯邑考坚定地推离了崇应彪,告诉他、也告诉自己:“这是错的,你离开我可以活得很好。”


伯邑考知道崇应彪是怎样坚毅顽强的人,他需要的只是有人伸出援手将他拉出泥潭,而不是圈养驯服、画地成牢。


于是伯邑考说:“走吧,你说去哪里。夜色这样深,我开车送你一程。”


等过了几天,伯邑考从姬发咋咋乎乎的描述中听闻了崇应彪请假休学的事情。


姬发问:“哥,你不担心那家伙吗?”


伯邑考应道:“担心,但他有自己的想法。”


姬发有点生气,哐得关门走了。伯邑考知道姬发大概是终于觉得自家大哥完美无瑕的形象崩了一个角。虽然伯邑考有时也希望姬发别把他想太好,以免变成殷寿那种塌房似的效果,但现在似乎他形象崩掉的那个角也并不对路。


姬发觉得他凉薄,对待感情不够认真,但却不知道他手机一直接收着某人汇报过来的消息。


伯邑考抽出手机,检查了一下短信,发现和苏全孝的对话仍旧停留在昨天:


——彪哥心情似乎好一点了。我们要进山了,可能这几天信号不一定好。


——旅费还够用吗?注意采购保暖物品和野外生活用品,跟好向导别乱跑。


伯邑考盯着手机,直到屏幕自动熄灭。


有时候连他都会为自己这些掌控欲极强的行为感到惊讶。在闭门不出的那两天里,他远不止是下了决心让崇应彪离开,还联系上了苏家、苏全孝,还有朝歌那些曾和崇应彪关系不错的北崇那一系的同学。


其中苏全孝是最积极的、也是最适合的,他的性格柔中带刚,有过被家族舍弃的相同经历,也愿意抽出一段时间陪伴曾经关照过他的崇应彪。因此伯邑考将原本想在假期里带崇应彪去的旅行路线在修改后交给了苏全孝,让他假装偶然地在西歧与崇应彪重逢,并邀请他去旅行散心。


目前的安排走下来,一切都很顺利。


瞧,崇应彪其实有可以交托的朋友,也有自己的人格魅力,自己只是为他指了指方向、捎了他一程路途,凭什么就觉得可以去掌控他的人格、决定他的人生?


崇应彪出去快到一个月的时候,伯邑考收到苏全孝的短信文字里开始有了急迫的情绪:


——SOS!彪哥今天也还是不想回去,我该怎么办?!

已经劝了他好几回了,我再说下去就太明显了!

按之前的计划,一个月是极限了,再下去我真的怕他赶不上学习进度留级啊,他之前成绩那么好的!


伯邑考在遥远的网线另一头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凭着对崇应彪的了解尽量给“暗哨”支招。大概是往来的消息过于频繁,又或者苏全孝本就没什么演技终于露出了马脚。


伯邑考忽然接到了苏全孝的电话——他们一般都是短信联系,看过就删,只有遇到特别紧急的困难苏全孝才会给他打电话,因此伯邑考立马接起电话就问:“发生了什么?”


对面沉默的几秒让伯邑考觉察到了不对劲,不自觉地就喊出了那个熟悉的称呼:“……小彪?”


“伯邑考?!真的是你……”


伯邑考立即挂断了电话,又将这个号码拖入了黑名单。他揉着头疼的额角,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然脱轨。


等苏全孝再次用别的号码联系上他,说崇应彪已经离开,并且不再让他们北崇的人跟着他上路。


苏全孝的声音里满是歉意:“抱歉,哥,我没撑过彪哥的拷问,对不起啊,我全都招了。”


伯邑考知道崇应彪的脾气,一边想着果然如此,一边又安慰了这些北崇的孩子们、感谢他们一直以来的帮忙。


一连几天,伯邑考完全失去了崇应彪的消息,他甚至开始焦虑到失眠。直到去到西歧乡里的姬发给他发了一条语音消息:“哥,你猜怎么着,崇应彪在我们西歧的牧场!他不让我告诉你,但我又不听他指挥!”


伯邑考飞速拔电话过去的时候,姬发正在和升级成男朋友的殷郊一起喂马,他高兴地接起电话:“哥,我就知道你会立刻打过来的!这次是我赌嬴了!”


“好啊,拿我做赌注。”伯邑考这一个月来难得真心地笑出来,“你们赌了什么?”


“我让他去找你。”


伯邑考反应很快,阻止道:“别让崇应彪回来!”


“哥,我还是觉得崇应彪是个烂人。但你是真的很喜欢他。”姬发嗡着声音说道,“你知道你最近看起来有多糟吗?”


“姬发……”伯邑考缓下语气,为弟弟这单纯的好意而感到温暖。


姬发继续说道:“我来牧场之前问你,为什么不开心却又要和那家伙分手,你就只让我去看看小北,当年你救的那只流浪狗。我不是很明白,但我把小北的事告诉崇应彪之后,他却像是知道了什么。”


伯邑考有些慌张:“你告诉他了?”


“小北偷翻他的行李,叼走了一件你的衣服。牧场主人就把它的来历讲了,我也把我知道的说了。之前我还一直以为它死了呢,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活蹦乱跳。”


伯邑考沉默了一会儿,叹气认命,打起精神继续应付活力充沛的弟弟给他讲牧场、讲殷郊现在成了他男朋友、讲他学会了开拖拉机……


崇应彪回来得很快。可能是又怕他避不见人,姬发甚至把家里的新密码也捏着鼻子告诉了死对头。这就导致崇应彪大半夜直接闯进了伯邑考的卧室,一pi股坐到了前男友的床边,质问他:“你居然找苏全孝接近我!还有那些北崇的人,都是你故意安排的!”


伯邑考一个惊吓坐起,闻言又苦笑着应下:“是的,抱歉……”


崇应彪骂道:“抱歉个鬼,你在他们身上又花时间又花钱、拐弯抹角地来关照我个被分手的人,我说你有病吧!怪不得他们转了性子似的,个个跟噎了西歧的麦子一样温吞,风格一点儿都不北崇!”


伯邑考这样连带着西歧一起被崇应彪骂,居然感觉到了一丝亲昵。


崇应彪盯着他的表情则有一点疯:“你知道你在笑吗,伯邑考?我跑回来闯进你卧室来骂你,你居然在笑。哥哥,你是不是有点太爱我了?”


伯邑考叹气,知道崇应彪说得没错,也知道他的态度为什么会是现在这样:“抱歉,小彪,我爱你,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崇应彪点点头,凑近他:“我知道了那只流浪狗的故事。”


伯邑考低下头,听着崇应彪在他耳边控诉:“我终于知道了,原来你是那样看我的。”


伯邑考试图辩解:“我没有。”


崇应彪笑了起来:“姬发那个傻瓜不知道你这个模范好哥哥的想法,我这种人却知道你当年为什么哭。”


伯邑考闭上眼,知道自己已经罪无可赦。


崇应彪的声音里带着嘲讽:“伯邑考,你是真的喜欢我们这种恶犬啊,那么喜欢将我们驯养到就只喜欢你一个吗。”


伯邑考向他忏悔:“对不起……”


崇应彪自顾自地说:“难怪你管这管那,唯独我这臭脾气惹到了别人你从来也不会说我,我以为是你的爱太过广博,可以容得下所有,原来你却是希望我只对你一个人笑。”


伯邑考承认自己今天一败涂地,甘愿引颈就戮:“是的。”


崇应彪质问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要和我分开的真正原因?”


“那个时候的你不会因为这些离开,你意识不到我的行为有多残忍。我将你和一切联系剥离,只是为了让你依靠我活着。”伯邑考将一切腐烂变质的过往摊开在他面前,“我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不想让你的回忆变得更糟糕,让你知道你得到过的爱是那样畸形的东西 ……”


伯邑考的声音变得微弱:“我还不想在你面前变得不堪。”


崇应彪忽然激动起来:“放屁!伯邑考,你可真自以为是!你知道我要什么,也知道没有别人能给!那只狗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我还不知道吗?”


伯邑考被骂得从惊愕得抬起头,发现崇应彪又开始掉眼泪了。


伯邑考这才意识到,之前崇应彪话里所有的嘲讽都不是针对他的,而是一种深刻的自嘲:“只有你会觉得我的笑是什么好东西,强占着还怕别人抢了去。你觉得我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吗,别人会想要我这样的人?”


伯邑考下意识地反驳:“你不是那样……”


“听我说!”崇应彪蛮横地打断他,向他宣判道,“你没救了伯邑考,会喜欢我这样的人,为此着迷还生怕自己越了界,你病得厉害。”


崇应彪揪过他的衣领,恶狠狠地咬了伯邑考的脖颈一口,半点没留情,直接见了血。崇应彪舔了舔被染红的利齿,笑得猖狂:“但是没关系,哥哥,我可以做你唯一的解药——你不知道吗,我想要你的圈养想得发狂。”


伯邑考终于忍不住将崇应彪拉进自己怀里,抚摸着检查他的犬齿:“可真是一只恶犬啊。但你喜欢我这样对你,是吗?”


“是啊,你不是完美无缺的可真是太好了。”崇应彪舔了舔他的掌心,“我知道的时候都高兴哭了。”


伯邑考紧紧环住他,用力到几乎让人窒息的程度:“我好嫉妒啊,妒忌你和苏全孝玩了一个月,妒忌你和别人说了这么多话,甚至妒忌你和姬发的吵架太过默契……”


崇应彪嘲笑他:“你上辈子一定没干什么好事,才会喜欢我……”


伯邑考用吻吞掉了崇应彪后半截自贬的话,重新警告他:“我不是什么圣人,你最好不再再把我想得那么好。”


崇应彪笑得得意:“你不是圣人最好,因为我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只会想着你永远不要离开我。想要什么就自己去拿,这是我们北崇的风格。”


伯邑考吻他:“我本来想把最好的给你。”


崇应彪又恨恨地去咬他:“我不要,你还硬给,真是自以为是的西歧人。”


“但是你回来找我了。”伯邑考的眼泪晕开在崇应彪的肩头。当年的他翘首期盼,终于在如今等回了只属于自己的恶犬。


崇应彪闷闷地说:“我又不是真的蠢狗,肯定会回来找你的。”


伯邑考忽然摸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这是什么?”


崇应彪冲他咧嘴笑了笑:“狗尾巴塞,喜欢吗?”


“我并没有……”


崇应彪又拉开自己的开衫外套,露出脖子上戴着的项圈,伯邑考说不出话了。


最后,崇应彪从衣服里摸出一对狗耳朵給自己装上,又骑到他身上,再次问道:“喜欢吗?耳朵会根据配戴者的情绪动起来哦。”


伯邑考帮崇应彪把他的“尾巴”从裤子的束缚中解放出来,一手顺着毛茸的尾巴,问他:“别告诉我你是一路这样回来的。”


崇应彪哧笑了一声:“你睡得还挺沉,没注意到厕所里动静吧。”


“我猜如果我们刚才的谈判破裂,你应该会对我用这一招。”伯邑考摸了摸那条皮质的项圈,帮他重新调整了一下松紧。


“我觉得你会吃这一套。”崇应彪歪头,极其仿真的耳朵也随之抖动了一下。


伯邑考无奈地吻了吻他:“我必须申明,你的推测很没有道理,我之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癖好,但现在起……可能就有了。


崇应彪也许是只恶犬,伯邑考则会一直是那个有着恶癖的驯养者。



——正文完——



Free talk:

感谢大家看完这篇文。

磕考彪的时候,会想为什么白月光会选择照在阴暗小狗身上呢?感觉很多时候理由并不是特别充分。当然爱情其实也并不需要理由,也许一眼就够了,但还是希望小狗在月光下也是独一无二的那只,阴暗小狗是幸运的小狗,月光也是非小狗不可的黑月光。

在文里对哥的二设浓度非常高,在这里先给真正的白月光伯邑考滑跪个!文内的过度解读是因为他原作中的几场戏其实有很多潜在的内容:比如他在政治上的敏感、对王权没有盲从的想法、并没有听父亲的话守在西歧、手段灵活知道带财宝、在与殷寿(还有父亲)的心理博弈中成功、制服彪子、知道姬发当年做手脚没有说、一直训练雪龙驹等等,他不是完全纯白的角色/圣人,但又是个有原则的君子。因此产生了点黑化的脑洞去刻画了一个黑月光的形象。说是恶癖其实就是哥的独占欲和掌控欲特强,他家和他自己又对善行的要求又非常高,其实他仍旧是个克己复礼的君子。

另外,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剧情分支,其实文中考彪从相遇开始,彪子就处于一个“要不要弑父获得北崇集团”的选择中,他对考的全情配合跟投入,一部分是真的上头、一部分也是觉得如果自己选择了北崇的权势,那就没法获得哥的爱了,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快乐一场。而最后如果他选择了权力从哥身边跑掉……会触发什么呢?

哥可能会被气笑,然后把人找到,把小狗教训到离开自己就不能活的地步。而且他清楚地知道这种行为不对,所以会瞒着不让家里人知道这件事,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会沦为黑暗版的HE了。笑死,这种病态锁死当然也是一种HE,我可真是个亲妈【狗头。

不常看到有太太写伯邑考的视角,因此尝试了一下主动位去经历那些现代AU的常见梗。文中基本所有的事都是哥自己的认知,有时候和事实有细微的偏差,比如老父亲姬昌的意思是你收敛点别太拴着人,哥理解的就是要分手。比如哥看彪就觉得是惹人怜爱的小狗,他知道姬发看彪可能是“讨厌的恶狗”,但其实姬发看彪是:MD狗比。

然后如果是彪子的视角,本文剧情大概会是典中典:

彪子不被关爱地长大,被丢到朝歌读书,和死对头姬发从初中一路互怼到大学。高中打架后远远见到对姬发嘘寒问暖的哥,一边不屑、一边阴暗地想哪里会有真心不介意弟弟威胁自己继承权的哥哥、一边内心深处又羡慕嫉妒。等大学忽然天降白月光被照顾被关爱,懵了一样,欣喜和惶恐对半开,情绪反复拉扯,作天作地却一直被偏爱。然后知道了哥来西歧的目的,觉得哥故意接近自己、对自己好都只是为了姬发,对他的感情只有圣人的怜悯和规劝,既绝望又嫉妒地离开。然而才分开几天就传来了哥车祸的消息,晴天霹雳让他意识到哥比什么都重要。为了哥的目的他假装答应和殷寿合作实则要咬死人家,为此还放弃了崇家的仇恨和权力,最终选择了哥哥的爱和救赎。安下心跟着白月光回西岐,还路上创了姬发一通。被哥随身携带宠上天正美着呢,却断然被无故分手,哐得一下从天堂被干到地狱,再是乞求也无用。觉得圣人果然没有心,月光之前照耀着自己不过是普渡众生罢了,现在天亮了自己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之一哪配月光垂怜,没崩溃全靠苏全孝友谊的援手和北崇小伙伴的支持。忽然一天发现原来苏全孝会特意跑来帮他居然是哥在背后推动,气个半死觉得哥可真圣父,要分手连这种退路都帮他安排好了,一边又惶惶地念想那他是不是还能多爱我一点,忍不住跟姬发发消息互怼+试探,发现居然哥其实并不想和他分手……???立马跑去死对头夫夫所在的牧场,忍着对方恋爱的酸臭味了解到了流浪狗的小故事,意识到了哥的真面目、以及和自己忍痛分手是为了他好的意图,简直就是狂喜,立马去找哥觉得自己可以拿捏他了,自己原来不是什么都没有,他们就是天造地设的恶犬对恶癖,最终狠狠锁死。

这种土味狗血剧情其实很带感,不过感觉大家都写挺多了,我也写不出更新的内容,就决定还是建设一下不同风味的考彪,希望大家多多包容。

最后,我有罪,我造谣CP,我煽动yin乱,我还造谣他们变态,我承认变态的是我,十恶不赦的是我,考彪只是纯洁无暇的紫薇大帝和九曜星君,有什么不对的请冲着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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